顾今安没有立刻前往老猫口中的月光修养院。
他打算在行动前尽可能收集情报。
回到公寓，激活了脑机接口的深度搜索模式，试图在第六区庞杂甚至充满误导的信息海洋中打捞关于那个地方的只言片语。
然而搜索过程却出乎意料的艰难。
关于“月光修养院”的公开记录少得可怜，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刻意抹去过。
只能从一些早已废弃的匿名论坛存盘、加密的私人日志碎片以及某些城市基建的陈旧底层文档中，勉强拼凑出一些模糊的轮廓。
综合这些零碎的信息，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景逐渐浮现：月光修养院并非普通的废弃医疗机构。
它最初隶属于神经元矩阵，据说专门负责处理一些涉及高级脑机接口和意识深层的特殊病例。
那里接收的，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病人。
关键的转折点发生在大约十五年前。
一则高度模糊的记载提到，修养院内当时收治了一位极其特殊的存在，体身份成谜，只以代号【月影】指代。
传闻这位月影拥有难以理解的意识力量，其脑波活动能直接影响甚至扭曲现实。
然而某天夜里，变故陡生。
记载于此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语焉不详的恐怖描述，据说月影的意识突然陷入无法控制的狂暴，或是某种更诡异的溢出状态。
整个修养院在极短时间内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内部所有人员医生、护士、病人、乃至安保，其意识在倾刻间被彻底抹除，变成了空有生命体征的躯壳，或者更糟。
有流言称，当时试图进入探查的外部救援队和公司安全部队，也接连失联，如同被那栋建筑吞噬。
最终，是由神经元矩阵的高层直接介入，动用了远超常规的手段，才将事件平息。
但关于事件的具体经过、处理方式、以及月影的最终下落，所有细节都被列为最高机密，封锁得滴水不漏。
公开记录中，月光修养院自此彻底废弃，成为第六区边缘一个被遗忘的禁忌坐标。
顾今安看着这些拼凑出来的信息，后背隐隐发凉。
这感觉不象是在调查一个现实地点，更象是在查阅某个高难度副本的背景设置，充满了不可名状的威胁和强制性的信息缺失。
“月光修养院……月影……”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
这种级别的危险，显然不是他一个人能轻易应对的，他需要帮手。
夜刺和灵柩远在第七区，而且他们身上的秘密不比自己少，找他们怕是不可能的。
眼下唯一可能拉上贼船的，似乎只有那个行事难以捉摸的许欢颜了。
尽管对她充满戒备，但她的能力和对第六区的了解确实是眼下最需要的。
就在他盘算着该如何忽悠许欢颜时，公寓门传来一阵轻微的电子解锁声。
顾今安瞬间警觉，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把刚到手的幽影。
门被推开，许欢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今天换了一身打扮，依旧是惹眼的风格，但似乎多了些利落。
她肩上那只发光的水母终端轻轻摇曳，触须扫过门框。
“哟，躲在屋里干嘛呢？”
许欢颜走进来，美眸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顾今安还没来得及完全关闭的搜索界面上。
顾今安迅速收敛心神，脸上恢复平静。
他心念电转，决定部分坦白，与其完全编造谎言，不如抛出部分真实信息，看看她的反应。
他靠在椅背上，看似随意地说道：“今天去了一趟黑市，无意间听到一则消息。”
他顿了顿，观察着许欢颜的表情，继续说道：“似乎事关月光修养院。”
“月光修养院”这几个字出口的瞬间，顾今安清淅地看到，许欢颜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地蹙起，虽然这个表情很快被她掩饰过去，但那一闪而过的凝重甚至可以说是忌惮，没有逃过顾今安的眼睛。
“月光修养院？”许欢颜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你怎么会打听那个地方？”
“好奇。”顾今安耸耸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许欢颜没有立刻接话，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第六区永不熄灭的霓虹，沉默了几秒钟。
当她再转过身时，脸上又挂起了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但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小安安。”她歪着头，语气带着调侃，但目光锐利。
“你知道吗，在第六区，有些地方是连最亡命的家伙都不会轻易靠近的，月光修养院……就是其中之一。”
顾今安嘴角一抽，说话就说话嘛，这么暧昧的称呼是怎么回事，这姑娘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
她走回顾今安面前，俯下身，水母终端的光晕映亮两人的脸：“那地方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探险圣地。”
“关于它的传闻，很多都是真的，而且可能比传闻更糟，你确定你要去？”
顾今安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警告，但也捕捉到了一丝试探，或许还有一丝被隐藏的兴趣。
他点了点头：“好象你对那里很了解？”
许欢颜直起身，抱着手臂，在房间里踱了几步。
“了解谈不上，只是听过一些不太好的故事。”
她停下脚步，看向顾今安：“如果你非要去那个鬼地方，我建议你做好万全准备，或者找个靠谱的向导。”
她的话带着明显的暗示，顾今安知道，机会来了。
“向导？”他故作沉吟：“在这种地方，靠谱的向导可不好找，尤其是愿意去月光修养院那种地方的。”
许欢颜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不过嘛……”
她拖长了语调，“本小姐的收费可是很贵的哦~”
顾今安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许欢颜摆摆手。
“先记着吧，就当是你欠我个人情，怎么样，这笔交易？”
顾今安知道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但眼下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月光修养院的凶险未知，许欢颜的战力和对异常事件的了解是宝贵的资源。
“欠女人的情太多了可不好。”顾今安调侃道。
许欢颜凑近些许，一双眉头盯着顾今安，顾今安能够看清楚她唇瓣上晶莹的纹路，鼻腔里瞬间涌进一股少女的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