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化为焦土的战场局域，第六区的霓虹光影重新变得清淅。
栗粒元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二八大杠，顾今安跟在一旁，两人沿着相对安静的辅路慢慢走着。
他们没有再讨论关于共鸣，关于战斗的任何事情，就象最普通的师生放学回家。
栗粒元问了问顾今安之前在第七区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顾今安老实回答主要靠营养膏和偶尔黑市淘来的合成肉。
栗粒元皱了皱眉，说那东西没营养，以后得改。
顾今安吐槽说老师你那自行车看着比营养膏还没营养。
栗粒元作势要拿车锁敲他，顾今安笑着躲开，简单的玩笑冲淡了之前的紧张和肃杀，一种奇特的温馨感在两人之间流淌。
一队穿着制式装甲的城市巡逻队迎面走来，看到这两人组合，尤其是推着破自行车的栗粒元时，明显愣了一下。
他们的扫描仪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领头的小队长眼神闪铄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带着队伍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顾今安心里明白，这是老师那场高调教程带来的馀威。
穿过几条街道，周围的建筑逐渐从工业风格转向居住区，最终，栗粒元在一处相对僻静的街角停下。
这里没有高耸入云的摩天楼，只有一片低矮但占地颇广的建筑群，被一圈爬满暗绿色藤蔓的古老石墙环绕着。
围墙的大门是厚重的暗色金属，表面有岁月留下的细微划痕，看起来毫不起眼。
栗粒元抬手在门边一个不起眼的感应区按了一下，大门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顾今安眼前一亮。
门后并非他想象中金碧辉煌的现代别墅，而是一栋风格极其古朴，甚至有些厚重的建筑。
主体结构用的是某种深色的石材，垒砌得严丝合缝，线条简洁有力，没有任何多馀的装饰。
屋顶是缓坡设计，覆盖着深灰色的瓦片，几扇窗户是传统的格子窗样式，但玻璃隐隐流动着能量光泽，显然是高科技产物。
建筑周围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整栋别墅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沉稳气度，与这个浮躁的时代格格不入。
“喜欢吗？”栗粒元侧头看着顾今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今安看着这栋仿佛从旧纪元穿越而来的房子，心里有种莫名的触动。
他用力点了点头，像小鸡啄米：“喜欢！”
这种厚重踏实的感觉，比那些炫目的玻璃大厦更让他安心。
栗粒元笑了笑，指了指大门：“那就看看你的新房子吧。”
顾今安愣了一下，“我的？”
他迟疑地走到大门前，门上没有任何明显的锁具，只有一个几乎与石材融为一体的浅色面板。
当他靠近时，面板悄然亮起，一道柔和的蓝光扫过他的面部。
“身份确认，欢迎回家，顾今安先生。”一个轻柔悦耳带着些许电子合成的女声响起。
厚重的大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打开。
顾今安迈步走进，别墅内部并不象外表看起来那么古老。
客厅宽敞明亮，装修风格是现代极简与古典元素的巧妙融合。
智能灯光系统根据他的进入自动调节到舒适的亮度，恒温恒湿系统让空气清新宜人。
家具看起来用料考究，设计低调而优雅，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不显山露水的精致和昂贵。
厨房是开放式的，各种他没见过的智能厨具一应俱全，通过落地窗，还能看到后院有一个小小的、泛着粼粼波光的恒温泳池。
和他之前挤在第七区那个漏风漏雨、堆满杂物的鸽子笼相比，这里简直是天堂。
不，就算是他穿越前那个世界，他拼死拼活半辈子，可能连这别墅的一个卫生间都买不起。
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涌上鼻腔，眼框有些发红。他赶紧低下头，不想让老师看见。
栗粒元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平和：“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如果你成了我的学生，我该送你点什么当见面礼。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这是……某个人给我的建议。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顾今安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细心和分量。
“老师……”顾今安的声音有点哽咽，连忙清了清嗓子，“谢谢您。”
栗粒元看着他微红的眼圈，笑了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别感动太早。不然以后训练你的时候，我怕我狠不下心。”
顾今安嘴角一抽，刚刚涌起的感动瞬间被这句冲淡了不少。
这情绪转场也太快了吧！
栗粒元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第六区迷离的夜景，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今天之所以那么高调地宣布你是我的学生，其实也是为了替你扫清一些……你现阶段还处理不了的麻烦。”
他转过身，看向顾今安：“不得不说，你身上的‘零点协议’，确实是个棘手的东西。”
顾今安立刻追问：“那有没有办法把它去掉？”这玩意儿就象个定时炸弹，引来太多关注和危险了。
栗粒元却反问道：“为什么要去掉？”
顾今安一愣。
栗粒元看着他，眼神平静：“那就是我安排给你的。”
顾今安：“？？？”
他额头瞬间垂下几道黑线，内心疯狂吐槽：卧槽！原来罪魁祸首就是你啊！害我被追杀得那么惨！
栗粒元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不过我也没想到，寰宇和神经元对它的重视程度会这么高。”
他眺望远方，目光有些悠远：“我有一个老朋友，他的弟子手里，也有一块权限和你类似的零点协议。将来，你们注定会成为对手。”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顾今安身上，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别人徒弟有的，我的徒弟，自然也要有。”
顾今安听着这略带攀比性质的理由，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暗自嘀咕：这该死的胜负欲……男人啊。
不过，他脑子里又冒出一个念头：
别人的师傅说不定还有个漂亮温柔又体贴的师娘呢，为什么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