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去留(1 / 1)

广成子的身躯如崩裂的琉璃,不甘的脸孔化作点点繁星。

世界线收束的过程虽然很短暂,可这短暂的时间,也足够广成子这样的高手,调整心态。

但很显然,直至最后一刻,我们的仙师大人都未能释然,哪怕是心情好转一些都没有。

仔细想想,又能理解。

毕竟那是他谋划了几千年的大计划,竟然被一个二十岁出头,无论如何也到不了三十岁的小年轻破坏了。

且这个小年轻的崛起,自己还提供了一定的推力。

其实,若只是失败了,也不要紧。

谁没有失败过?

想当初黄帝与蚩尤大战,还九战九败呢,也没见黄帝摔桌子砸碗吃不下饭,他广成子仙师,可是比黄帝还要古老的上古真仙,就更不会计较一时的得失了。

但问题是,他可以是黄帝九战九败,却不能像蚩尤那般败了最关键的一局。

而今的情况,毫无疑问就是那至关重要的一局,且没有回转的余地。

原因很简单,世界线收束了。

他和平行世界的二重身,只能留下一个。

还是那句话,若只是如此,他广成子仙师虽然会在意,但不会执着于此。

可问题是平行世界的他,不知道被苏木灌了什么迷魂汤,俨然已经变得不像是他自己了。

他可以接受自己消失,但却绝对接受不了取代了自己的家伙,和坑害了自己的家伙和颜悦色把酒言欢。

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论活得久,他的确存在压倒性的优势,十个、一百个苏木的岁数叠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若论对命运的了解,他终归还是个新手。

更不用说,敌人除了苏木外,说不定还有平行世界的他。

局势已经很明了了,在数学运算当中n+1无论如何都要大于n本身。

结果也的确如此。

苏木熟知的广成子消失了,而与他相识不过几个月的广二仙师,也消失了。

不要误会,前者的消失,隶属于命运层面,消失的很彻底,再也不会回归。

后者的消失,却是空间的层面,这位与过去所作恶心做了交割的广二仙师,成功飞升了。

嗯,就在广成子的眼前,飞入到了战神殿穹顶对应的广袤宇宙之中。

广成子的担心很对,若是苏木真的想要坑他的二重身一次,只要在关键时刻,撤去‘信以为真’的意象,以及怨气的过去投影,就能很轻松地令广二仙师飞升失败。

可苏木的选择,却是广成子从未想过的。

他并没有阻止广二仙师的飞升。

只是帮对方换了个服装,让广成子误以为苏木找了个人取代广二仙师,玩了一手‘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这么做的原因有二。

原因之一,是广二仙师在苏木的帮助下,与过去的自己做了交割,通过命运层次的深度纠缠,将上古时期至今的这段因果,嫁接到了广成子的身上。

真可谓是背锅你来,享福我去。

而说到底,广成子虽然坑了他许多,但苏木有今日之成就,却少不得要归功于这位幕后黑手,所以,苏木想尽可能地做到恩怨分明。

原因之二,则是非常现实的一个问题。

广成子改良了数千年的阵图,适应范围太狭隘了,几乎仅局限于广成子一人使用。

苏木固然有办法做出更改,但基于广成子原本的阵图,改良出来的阵图,根本做不到完美,仍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未知风险,且容易被广成子寻到破绽,取而代之。

所以,最合适飞升的人选,且不用被担心取而代之的人选,就只有广二仙师一人。

当然了,广成子并不清楚这件事。

或者说,在苏木有意的误导下,广成子已打心底里相信了苏木能够更改他的阵图,并找人取代自己的二重身,顶替飞升的位置,就算别人不能,苏木本人也一定可以。

事实上,他猜测的没错,苏木本人,或者说,与广成子同属一个世界的苏木,的确可以办到这件事。

但广成子仍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苏木本人,是否有存留到新世界的想法。

若是有这样的想法,那么由苏木本人顶替广二仙师飞升,的确可行。

问题是,苏木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按照他的想法来说,自己这一生尝过的苦楚太多了,经历的别离也太多了,就算留存到新世界,也只是看着那些平行世界留存下来的故人的身影,然后回忆过去的伤心事。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另外一个,生活更加幸福的自己,留存下去。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苏木一人。

青年版小道士,也同样存了这份心思。

和这个世界的小道士大差不差,青年版小道士,以前也是跟老道士混的,在山上过着饥一顿饱一顿,时不时动一动‘下山当骗子’的想法,然后被老道士飞踢接黑虎掏心一顿暴捶。

日子过得不富裕,却很充实,很值得回味。

直至小道士觉醒了‘天赋’,并一步步走着前世的自己规划好的道路,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这条路走到尽头,他的结局多半是被前世的自己‘夺舍’,丧失这一世的自我,令前世的自己,活出新生。

按照故事的发展,这时候应该是老道士献身,小道士活下去事实上,也的确是这么发展的。

小道士虽然活了下来,并很好的保留了自我,但老道士的死,总归是他心中的一道坎,一根刺。

所以,才有了穿越的打算。

并在穿越后,第一时间,就将这个世界自己的安全隐患,彻底消除。

从虎丘剑池,降伏前世真灵。

到借助命运层面的联系,以小道士无垢的赤子之心,消磨前世真灵的恶念。

这过程中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小道士铺路。

用比较怪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他想要给自己留一份丰厚的遗产,让自己能够将此刻的幸福延续下去。

似虚幻的梦中世界。

就好像照镜子一样,老白的面前,还有一个老白。

只是这镜子有些没品。

如今已是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的老白,看着面前那明显有些发福,且面容沧桑了许多的自己,难免有些嫌弃。

但那发福的自己,看向他的目光中,却不带多少羡慕,甚至还有些畏惧。

当然,肯定不是怕自己,而是怕自己身上的这身神捕官服。

沉吟片刻,神捕打扮的老白,看着面前之人,劝说一般开口道:“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你真的想好了?”那沧桑许多的老白,反问道:“以湘玉的性格,就算你真的能成功,往后的日子家宅不宁也是在所难免。”

“我知道。”神捕老白也叹了口气:“但人总归是要有些梦想的,我的梦想是什么,你的梦想又是什么?”

两个老白几乎同时开口:“一妻一妾,加俩大宅子!”

说完,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老白看向老白,老白又看向老白,最终,沧桑老白拍了拍神捕老白的肩膀:“那你加油。”

这话刚一出口,便见沧桑老白的身上,有点点星光亮起,若是仔细看去,能够见到那光点之中,尽是柴米油盐的画面,堂堂盗圣,硬是被岁月摧残成了家庭煮夫——那是属于他的未来,正在一点一点消除。

待到这些光点被抽离干净,沧桑老白的脸上,也出现了道道裂痕,但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一件事来,最后提醒道:“对了,没事儿的话多运动运动,我倒是无所谓,酒楼‘老板娘’一个,你可是神捕,要注意些形象。”

看着沧桑老白那双下巴,以及越发圆润粗糙的面孔,神捕老白郑重点了点头。

“我记下了。”

他话音落下,沧桑老白也像是没有了憾事,如破碎的琉璃一般,碎裂一地,又被一股无形的风吹起,不知去往何方。

几乎同时,‘世界’碎裂开来。

老白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竟是坐在椅子上,拄着脑袋睡了过去,茫然了片刻后,他注意到眼前的地面上,多了一双秀气的靴子。

目光上移,最终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位清秀而美艳的姑娘,一身湖蓝色的劲装,头发用一截红色的菱纱束着,正是天下第一女捕头展红绫。

他正要开口,却又注意到展红绫身旁还站着一人,面容方正老实,却是前神捕之一的追风。

老白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想起了一件事。

若说谁去谁留,自己有得选的话,展红绫?掌柜的呢?追风他们呢?

虽然二重身的记忆,已随着对方的消失,而逐渐淡去。

可老白还没忘,在平行世界,展红绫最后和追风走到了一起。

难不成,是这一结局保留了下来?

他心中忧虑着,心跳飞快,却听展红绫道:“愣着干嘛?去巡街啦。”

说完,展红绫一点也没避讳旁人目光的意思,直接抓着老白的手,想要将他拉起来。

老白一愣,下意识看向追风。

却见追风冲他笑了笑,便走开了。

后来,在离开六扇门的路上,老白听着旁人谈话的声音,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追风大小也是一位高手,甚至在被他顶替了位置后,在家中发奋图强,一举突破成了宗师。

六扇门正值用人之际,自然不会放任这样一位宗师赋闲在家。

所以,追风今日前来,是来述职的。

之所以出现老白见到的那一幕,仅仅只是凑巧。

天和医馆。

陈安安忽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看向身旁时,朱哥哥的身影早已不见,或者说,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她愤愤地捶了下枕头。

坐起身后,气愤地情绪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浓郁了。

正这时,房门被敲响。

陈安安被转移了一瞬间的注意力,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忘记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气愤。

也忘记了,自己究竟因为什么生气。

只是隐约有一句话,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但是他不幸福。”

那声音自己熟悉极了,就是想不起在哪听过。

她一边想着,一边已简单换好了衣服,听着门口那越发急促的敲门声,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来了来了,一大早就敲门,催命啊!”

可等她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一阵花雨洒落。

一对成熟有韵味的中年夫妇转了个圈,摆了个惊喜的姿势:“乖女儿,见到娘开不开心!”

“还有爹!”

陈幕禅一边说着,一边手动撒花。

陈安安眨了眨眼睛,脑海中的声音瞬间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云海翻腾。

平静的湖面上,忽地泛起涟漪,一艘乌篷船内,两人对弈。

棋盘上的局势十分胶着。

最终还是执黑先行的儒雅中年更胜一筹。

在他对面,执白子的青年,也并未因输棋懊恼,手掌一翻:“愿赌服输,这座‘空城’是你的了。”

儒雅中年没有客气,将‘空城’珍而重之地接过。

旋即才是有些好奇开口:“你真的决定了?”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不是么?”青年不在意地笑了笑,身上不断有光点被抽离,身躯上也布满了冰裂纹。

在他面前,儒雅中年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青年却笑着打断道:“好了,我没多少时间了,这本书,就请你受累帮我交给他吧。”

儒雅中年低头一看,就见一本蓝色封皮地薄册子,落在了棋盘上,其上写着‘爱情三十六计’。

翻开一看,其中的内容,格外有针对性。

扉页上没有标注作者,只写了一句话:用不用随你。

显然是针对某个人说的。

饶是场面已有些别离的伤感,儒雅中年仍是忍不住浅笑了一声,而当他再抬起头时,青年的身影已不见。

只有一捧璀璨的琉璃砂,被风卷起,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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