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局，负责接案的小女警只说了句沉队晚上好，就被抬手打断，让她把局长叫回来，说是有必须当面讨论的大事。
韩忠拖拖拉拉，过了快一个小时，才慢悠悠地回到局里。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看着眼前两人，尽管不明所以，还是清了清喉咙：“书蕾啊，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要大晚上叫我回来？”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瞥了一眼秦川，看他穿着黑色绸袍，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发毛：“还带了一个，额，民间艺人过来？”
沉书蕾说：“我在殡仪馆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可能跟最近的那些案件都有关，他是重要的目击证人。”
闻言韩忠直起身子：“你说的是真的？”
沉书蕾点头：“千真万确。”
韩忠轻轻咳嗽：“书蕾啊，你也知道，局里对那些事很上心，有突破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是我们共同的努力。之前啊，我就相信你肯定会取得进展，你没有姑负我的信任……”
沉书蕾说：“之后都可以算是韩局领导有功，现在情况紧急，别说那些废话了。”
韩忠听到了想要的话，也不在意话里带刺，他露出微笑：“那就说吧。”
沉书蕾说：“我在殡仪馆被一个鬼怪袭击，之后他也看到了那个怪物……”
“什么玩意儿？”韩忠已经很多年没说过这么不官方的用语了，“鬼怪？袭击？你？”
沉书蕾点了点头。
韩忠气笑了：“好，鬼怪，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确实是有鬼。那证据呢，你总要把证据给我吧？”
“有监控录像。”
“录像呢？”
“损毁了。”
韩忠说：“那就是什么都没有。”
沉书蕾说：“可以先试着让人去修复。”
韩忠说：“那就去！”
他打了个电话，直接让人星夜奔赴殡仪馆，对面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才出发。
最后他们得到回话，损毁得很彻底，没办法修复。
韩忠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沉书蕾皱起眉头：“我还有目击证人。”
韩忠又上下瞟了眼秦川：“这个民间艺人？我没猜错的话，不是看风水的就是算命的吧。”
韩忠冷笑起来：“这种职业都需要扯谎立名声，不怕把人都吓走吗？”
沉书蕾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韩忠叹了口气，他打开手机流览器，输入“见鬼”两个字，出来一连串事件，他把手机举到两个人面前。
“见鬼？目击证人？看到没有，我随便一搜都是小故事，全说自己见过鬼。怎么，他们说的也都是真的？”
“可是……”
韩忠说：“哪来的可是？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说是证人就是证人？结果监控没有视频没有照片没有，那还有什么？你们从那个什么鬼怪身上拿到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
韩忠说：“书蕾啊，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可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你就算一定要说你总要有证据吧？你知道全国积累了多少案件吗？开了个口子，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就随便拉一个人到台上，然后说其实没破案是因为犯人是鬼……”
“你知道这有多荒唐吗？爆出去出门就要被口水淹死。别说舆论了，第二天、不，当天就要彻查离职。这还是轻的，说不好还会因为造成恶劣影响被抓进去。”
“我知道你年轻，想要升职很正常，可怎么也不能急功近利走了歪路。”
沉书蕾还想说什么，韩忠摆了摆手：“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你，你要真觉得自己是对的，可以，拿出证据来。至于要人？想都别想，用这种名目立案，吃个举报我直接就得丢了帽子。好了，带你这位民间艺人朋友下去吧。”
等到沉书蕾面带不甘地离开，韩忠才呼出一口气，他面色阴晴不定。
摸着自己的后颈，不知何时流满冷汗。
……
外面，沉书蕾站着吹了会儿风，对秦川说：“抱歉，我先送你回去吧。”
坐进车里，沉书蕾一言不发看着前方，秦川说：“沉警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
沉书蕾心不在焉：“什么？”
秦川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
她说：“你打算逞英雄？”
秦川回答：“见过那东西的只剩下我们，要是不处理掉，说不好它会害多少人。”
沉书蕾嘴唇动了动：“你不怕吗？”
“怕啊。”秦川说，“但有些事不是怕就能不做的的。沉警官也在怕啊，在殡仪馆的时候你脸色发白，身子都在抖。”
沉书蕾面色一僵：“你看出来了啊。”
“……”
哪怕是秦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不能把他当瞎子了吧？
秦川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大家都在怕。你也不用把我想得太正义，最后把它赶走的时候它一直在盯着我，也许是在想着报复？谁也不知道那些东西究竟在想什么。”
“就算只是为了自己，我也没办法置身事外。”
沉书蕾沉默片刻：“抱歉。没想到有一天会对一般民众说出这种话，但是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事后我一定会为你申请补助的。”
秦川大概能体会到齐岳跟沉书蕾说话时候的感觉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申请补助。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最后车子在秦川的店铺前停下，秦川沉默片刻：“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沉书蕾问：“这不是你家吗？”
他说：“……虽然我不是很在意，但也不会特意睡在这种地方。我家在另一个地方。”
沉书蕾终于没绷住表情，稍微脸红了一下：“哦哦。”
秦川用手机放了导航，总算回了家。
回家之后发现齐岳跟秦小雯在打牌，齐岳第一时间就把牌丢了跑过来：“你也不行呀，我还以为你能直接把人带回来过夜。”
秦川瞥了一眼桌子，大概明白是齐岳要输了。
他说：“带回来干嘛？现在情况不明，你今晚先留在这边，免得出什么乱子。”
“成。”
跟秦小雯说了会儿话，叮嘱她早点休息，秦川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沉书蕾说：“我今晚可能要到你家待一晚。”
“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我家有些摆设位置变了，可能进东西了。”
秦川答应下来：“可以。”
挂了电话，齐岳晃悠悠凑过来：“怎么了？”
秦川瞥了他一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过了一阵，有人敲门。
齐岳拉门一看，看到了沉书蕾。
他目定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