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刚一下楼,孙家父子就迎了上来,急切地问:“可以了么?”
秦川根本就不懂那一套,但还是张口就来:“死者积怨太深,你们真的没做什么事?”
孙树喜面带尤豫,孙辰已经站在他面前:“哪有什么事,你到底行不行?”
秦川说:“其他的都没问题,但那双眼睛合不上。”
孙树喜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
这都多少个人了,还是不行?
孙辰一咬牙:“我儿媳那双眼睛,要不……”
他比了个手势:“直接缝起来?”
孙树喜看了孙辰一眼,表情没多大变化,显然也早就想过这种事。
秦川说:“我会收敛好这具尸体的,只是要点时间。”
得到秦川的保证,孙辰明显松了口气,他赶紧问:“大概要多久?拖着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早点入土为安的好。”
秦川只说会尽快,孙氏父子对视一眼,可这是唯一一个愿意接手的,也只能先由着他。
秦川出去之后,先打电话给齐岳,之后两个人找了个偏僻的林子汇合。
秦川问:“找到那个产婆了吗?”
齐岳说:“打听到了,不过在其他村,找到她估计要点时间。”
这也正常,一个村一年到头才几个人生孩子,加之现在的人只要不是穷得厉害,或者愚昧得厉害,基本都会选择去医院。
这些僻远的地方,几个村子也就一个产婆奔走。
齐岳问:“你那边收敛好了吗?”
秦川摇头:“合不上眼。”
齐岳一焦躁就会点烟,吐个烟圈之后才平复一些:“这不就是死不暝目吗。”
之前秦守良的尸体。
然后是李丽花。
确实都已安息。
也许是秦守良遗留下的针剪的神异,也许是铜镜上缝皮术的作用,秦川的确能让逝者安眠。
而那面铜镜上,秦川每次为人敛容之后都会添上一点淡淡的血痕。
为秦守良缝上面皮之后,直接得到了缝皮术;给李丽花收尸后镜面上多了血痕;给出车祸的几个人收敛,镜面上只多了很淡很淡的血丝。
秦川推测这些应该和所收敛尸体的凶煞程度挂钩。
这次还没有变化,在女尸合上双目之前,应该都算不上真正的收敛。
这面铜镜上一定有大秘密。
这是秦守良的工具箱中秦川唯一没见过的东西,他在想方设法探索,说不定能了解到一些跟秦守良相关的事情。
秦川想知道收敛这次的女尸后,镜面上会出现什么变化。
齐岳说:“那尸体看着邪门。要是爬起来把那对父子咬死也就算了,你别陷进去出事。”
秦川说:“我会注意的。”
齐岳问:“接下来要干什么,先去找产婆吗?”
秦川点了点头。
齐岳把烟屁股吐在地上踩灭,总算露出笑容:“一起去吧,我开车眈误不了时间,天黑之前就够来回了。”
车子在崎岖的路上狂飙,田里干活的人听到声响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一道影子闪过。
到了产婆的村子,一问才知道产婆好几天都没踪影。
反倒是产婆的家人想要拦住秦川两人追问,他们动作快闪走了。
回到车上,齐岳问:“那玩意儿不会已经动手报复了吧?”
秦川说:“不可能。”
“为什么?”
“收敛的时候我检查过了,她的指甲里只有床单碎屑,肚子里面内脏乱糟糟一团,但是没有吃进去的血肉。”
齐岳问:“那时候你就看这么清楚?”
秦川说:“毕竟死状凄惨,所以多留了心眼。”
齐岳问:“那你的心眼能告诉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吗?”
“先回灰塘村再说。”
齐岳开车足够快,可有些地方实在没办法飙车,一来一回,只能勉强赶在天黑前回去。
这个时候日头已经西斜,半边太阳都被山林吞了,只剩昏黄的光。
穷的地方夜晚没有消遣,屋外不剩下什么人,能闻到油烟飘起的味道。
再晚一些,就有闲汉到最大的屋子里,房主做东家,剩下的人一起赌钱。
齐岳坐在车里都能听到别人赌钱的声音,他有点手痒,也勉强忍住。
齐岳问:“不去休息么?”
秦川说:“你打算去孙辰家么?他们就那两间卧室,还是说你打算上楼跟尸体待在一块?”
“那我还是待在车上吧。”
外边天色渐暗,两个人在车里吃着罐头,观察着周围。
夜深了,家家户户闭门,可有一家格外安静,没有开灯。
那是孙辰的家。
齐岳皱眉:“他们心倒是大,这么早睡了。要是我,肯定躲外边过夜。”
秦川幽幽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去过?说不定是被赶走了。”
这村子太小,家里死人可瞒不住,这么多天都没下葬,更加瞒不了人。
晦气。
秦川看着孙辰家门,慢慢觉得不对。
他说:“往他家开近点。”
车子移动,门变得清淅。
红漆的门在夜色下也变得暗沉。
齐岳问:“怎么了?”
秦川说:“车灯打开。”
尽管不明所以,齐岳还是照做。
齐岳东瞄西瞄:“对门照能干嘛?我往窗户那边一趴一亮灯,保准把里面两个吓得屁滚尿流。”
秦川说:“往下面看。”
齐岳看了过去。
车灯照亮下,白天忽略的细节就显现了出来。
因为那个地方的位置很低,加之颜色和周围的红漆一样,秦川来时注意力全在去见尸体上,所以没有留意到。
离地面大概十多二十厘米的地方,扒着一串血手印。
那么小,那么矮,只能是个孩子,趴在门前不断拍门。
齐岳吞了口唾沫:“我以为会是个女鬼,结果是个小鬼么?”
“他们说把孩子埋了……真的是这样么?”
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拍门的声音。
声音传来的位置很低很轻。
啪。
啪。
啪。
可是大门前并没有人。
齐岳说:“它在拍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