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岳劫后馀生，在一通花天酒地之后，总算回到了秦川的店里。
一进门，就看到秦川在里面端坐，见他进来，只是点了点头。
齐岳在秦川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唉，怎么进来就看到你？我有点想念小雯了，你能不能让她马上毕业过来帮忙，起码她看到我进来还会帮忙端茶。”
秦川挑了挑下巴：“茶在那边，想喝自己倒。”
齐岳砸吧嘴：“没滋没味的，不知道有什么好喝，不如整点马尿。我在外头玩得可开心，你真不跟我体验体验？”
“你觉得呢？”
齐岳懒得再自讨没趣：“行吧，你不在乎玩乐，小雯呢？她刚上大学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给你通过气报过信？”
秦川说：“发过信息，一切都好，让我们不用担心。”
齐岳眉飞色舞：“哟呵，还把我也捎上了，没枉我对她这么上心。”
她把头凑过去，看到秦川展示的照片，女孩站在江大门口，笑容青春阳光，十分靓丽。
齐岳啧啧有声：“真漂亮啊。她可是如花似玉，大学里面又不缺如狼似虎的家伙，你真不怕有人给她截胡叼走了？”
秦川皱起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脑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
齐岳说：“我还想看看你脑子里到底都装些什么呢。”
他看得出来秦川还真没什么心思，铁树就是不肯开花，但他又不瞎，他能看出秦小雯是什么心思。
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活该招人嫉恨。
齐岳叹了口气：“不过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说不定还是好好读书比较好。跟着你是真遭罪，就算我耐造，也指不定哪天就扛不住了。”
秦川说：“我没记错的话，这次去枯木寺是你带路去的。”
“这不是之前去过几次，一次都没出事么。咱俩倒楣扫把星凑一块，挺好。”齐岳干巴巴一笑，然后搓了搓手，“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招个运气好的人进来对冲一下，我观察过，前凸后翘的人一般运气都更好。”
秦川瞥了他一眼。
齐岳理直气壮地说：“你别不信，这世道就是看脸的。长得好看就是天生的好运，前凸后翘去哪人家不多看你一眼？幸运女神在微笑，那也肯定朝长得好看的微笑。同一份工，能力差不多，好看的和不好看的你选谁？”
秦川说：“选人品过关的。”
齐岳摆手：“真这么选，那就不能选上我，我算是半个人渣。”
“我没选你，你自己凑上来的。”
“嘶——”
齐岳气得直嘬牙花子，呛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猛倒几大杯茶灌进肚子里，才把火气压下去。
秦川说：“我看你肝火旺，我新学了点东西，把手伸过来我替你把脉。”
“我这哪是肝火旺，我这就是被你气的。”说归说，齐岳还是狐疑地把手伸过去，“你从哪学的中医，这不是骗人的玩意儿么？”
秦川替他搭脉：“你前两天还见过封建迷信的玩意儿。”
“也是。”只要讲得信道理，哪怕只讲得通一点点，齐岳也接受得特别快，“就算中医确实有东西，你又是从哪学的，你哪来的这本事？”
秦川收回手：“我从一面铜镜里得到了这项技艺。”
齐岳没好气地说：“你不如说是黄帝托梦把内经传给你。”
“黄帝没给我托梦。”
“那镜子就真的给你传授东西了？”
“对。”
气着气着齐岳就笑了出来，他乐道：“老川，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冷面笑匠的天赋，要是以后不想干这行当了，咱俩转行去讲相声，指定名声大噪。”
秦川只觉得那样的未来太过灰暗：“那一定是人见人嫌的坏名声。”
齐岳说：“不乐意就算了，秦老中医，你把脉看出了什么东西？”
“看出你肝火旺盛。”
“……”这次齐岳是真的气笑了，“好嘛，你比我想的还要有气人的天赋。”
秦川没想着气齐岳，只是在检验他所掌握的技艺。
肢体相触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齐岳体内炽烈的欲火，一团又一团，或明或暗，挤在一起。
秦川觉得他能分辨出来那些火，耽于享乐，贪图肉欲，追求刺激，还有刚刚被贬损的怒气……
他能看到，却无法撼动，没办法抽出来炼化成油；他能把自己体内的欲念抽出来化成尸油，却没办法看清体内的火。
这样的技艺绝对是远超想象的奇迹。
一些人通过所谓的微表情还有肢体动作去分析心理就能被称之为大师，秦川在握手的瞬间就能看到人们体内炽烈的欲念，这是所有心理学专家都无法做到的事。
也不象是缝皮术那样平时几乎却被束之高阁，这造油术能够真正运用于日常。
齐岳打量着秦川，顿时皱起眉头：“老川，你中邪了？气我一下就这么值得高兴么，你的表情好恶心。”
秦川摸了摸脸，才发觉竟微微勾起嘴角。
他忽觉悚然。
秦川算不上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人，但自认平时不会轻易表露出情绪，更何况是这样的笑容。
他想到之前从体内流出的尸油。
这造油术……
不单单比想象中的有用，也要比想象中的凶险，不知不觉间，已经受到了影响。
秦川收敛了表情：“我可能确实有点高兴。”
齐岳的表情更加难看，他顿顿顿又猛灌几大口茶，开始怀念他的温柔乡。
至于他从温柔乡中出来的主要原因嘛，他把钱花光了，只能回来干活。
希望生意兴隆又不太对劲，总感觉是在阴戳戳地盼着别人家里死人。
齐岳虽然缺德，但还没这么缺德，只是希望别人家里死人的都能找上门来。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秦川也没钱了。
在秦川考虑要不要接私活的时候，陆续有人找上门来。
每一次齐岳都武装到牙齿才出门，准备相当齐全，要把碰到的鬼东西挫骨扬灰，不过接连几次出席，都是正常收敛，并无意外。
仔细想想也是，世界上哪来那么多鬼怪，之前碰上那么多事，估计把这辈子的霉运都耗光了，以后也该好好歇息。
一天早上，齐岳再回店里，看到秦川在接电话。
他第一次在秦川脸上看到这么复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