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华舰厂的池立洋，你认识吗？”
唐海西想了想，点头道：“有印象。华舰厂，那可是老牌国营造船厂了，共和国的长子之一，技术底子非常厚。就是……这几年体制僵化，没什么大项目，日子过得挺艰难的。”
“那就对了。”
纪明川笑了笑。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更让人记情。”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哪位？”一个沉稳中带着些许疲惫的男声传来。
“池厂长吗？我是衡枢军工，纪明川。”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变得郑重起来。
“纪总！您好您好！没想到您会亲自给我打电话！”
池立洋的态度，和刚才的田忠哲，简直是天壤之别。
谦逊，且尊重。
纪明川很满意这种态度，开门见山地说道：
“池厂长，长话短说。”
“我手里有个项目，想跟你们华舰厂谈谈。”
“057型导弹驱逐舰的总装和后续的批量生产订单，你们华舰厂，接不接？”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池立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出现了幻听。
057d？
那可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驱逐舰！是所有船厂都梦寐以求的顶级订单！
这种级别的项目，怎么会……落到他们这个快要被时代淘汰的华舰厂头上？
过了足足十几秒，池立洋才用一种带着极度不确定的、颤斗的声音问道：
“纪……纪总……您……您说的是真的？是……是057d？”
“当然。”纪明川的语气不容置疑，“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如果你有兴趣，现在就带上你的团队，来南江港的江澜船舶，我们当面聊。”
“如果你没兴趣，我再找别人。”
“有！有兴趣！太有兴趣了！”
池立洋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喜，象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片绿洲！
“纪总您放心！我马上就出发！就算爬，我也要爬过去！”
挂断电话，纪明川把手机揣回兜里，对唐海西道：“搞定。”
唐海西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就是老板的魄力。
弹指之间，就决定了一个千亿级项目的归属，和一个老牌船厂的生死。
……
码头。
近六千名从全国各地抽调而来的内核技术人员、高级工程师、特级技工，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他们穿着崭新的蓝色工装，汇成一片蓝色的海洋，站在巨大的浮船坞前。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激动。
他们只知道自己被一个代号为“衡枢”的绝密项目选中，来到了这里。
却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工程。
纪明川和唐海西，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看着下方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庞，纪明川拿起了话筒。
没有长篇大论的开场白。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港区。
“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在猜，把你们从天南海北召集到这里，到底要造什么。”
“是更先进的057d驱逐舰？”
“还是三十万吨的超级油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今天，我告诉你们答案。”
“都不是！”
“我们要造的，是这个国家，是这个民族，是亿万同胞，梦寐以求百年的国之重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和激情。
“我们要造的，是‘华国’级！”
“核动力！”
“电磁弹射！”
“满载排水量十八万吨的航空母舰！”
当“核动力航空母舰”这七个字从纪明川口中吼出来时。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被一道九天惊雷劈中了天灵盖。
死寂。
长达三秒的死寂之后。
“嗷——！”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狼嚎。
下一秒。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冲天而起！
“航母！我们要造航母了！”
“核动力航母！我的天啊！”
“万岁！！”
无数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将头上的安全帽狠狠抛向天空。
这是所有军工人，一辈子的终极梦想！
现在，这个梦想，就在眼前！
看着下方沸腾的人群，唐海西也激动得眼框发红。
他转头看向纪明川，这个一手缔造了奇迹的年轻人。
纪明川迎着他的目光，神情平静。
“老唐，这个项目，意义重大，也极其敏感。”
“从今天起，对外，由你来挂帅，你担任项目的总工程师，名正言顺。”
“对内，所有的内核技术和重大决策，由我来拍板。”
唐海西浑身一震，立刻明白了纪明川的用意。
这是在保护他，也是在保护整个项目。
由自己这个总工站在台前，可以规避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关注。
而纪明川，则作为真正的内核，在幕后掌控全局。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挺直了腰杆，目光无比坚定。
“老板，你放心！”
“你负责掌舵，我来给你划桨！”
“保证完成任务！”
江澜船舶，肃穆而庄严。
六千名技术精英组成的蓝色海洋，此刻汇聚在巨大的浮船坞之前。
他们的目光，聚焦在前方。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块巨大的钢板。
这块钢板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金属色泽，表面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光滑如镜。
它长三十米，宽十五米，厚度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五十毫米。
这是为“华国”级航母量身定制的第一块特种钢材。
纪明川和唐海西站在钢板前。
没有多馀的仪式。
纪明川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沉稳有力。
“今天，是‘衡枢’项目开工的日子。”
“也是‘华国’级航母，从图纸走向现实的第一天。”
“历史，会记住今天。”
“诸君，共勉！”
他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
说完，他与唐海西对视一眼，两人一同伸出手，按下了切割台激活器上那个红色的按钮。
“嗡——！”
高能等离子切割炬瞬间激活，喷射出蓝白色的炽热焰流，温度高达三万摄氏度。
“滋啦——！”
焰流接触到钢板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钢花四溅，如同节日的焰火。
切割炬在精密程序的控制下，沿着缺省的轨迹，精准地划过厚重的钢板。
一道笔直的切口，缓缓出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戴着护目镜，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历史性的一幕。
摄象机忠实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
切割完成。
紧接着，几台巨大的机械臂协同运作，将切割下来的两块钢板精准对位。
焊接机器人随即跟上。
“嗤嗤嗤……”
电弧闪铄，焊花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