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她是？”
不仅仅是缇宝疑惑，阿格莱雅甚至是遐蝶本身，都无法掩饰对眼前这位与遐蝶长相有八分相似的少女感到好奇。
“这就说来话长了。”
苏墨的视线落在遐蝶身上。
“长话短说的话，是你素未谋面的‘妹妹’。”
“妹妹？”
遐蝶自己都不曾知晓自己有个妹妹。
苏墨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迎着玻吕茜亚的方向，对她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有些事情只适合当事人去说明。
他转过身，对缇宝和阿格莱雅轻声道。
“让她们单独待一会儿吧，我想，她们之间有很多话要说。”
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苏墨带着她们走到了房间的另一侧，将空间彻底留给了那对刚刚相认的姐妹。
直到只剩下三人以及那旁观的幽灵，苏墨才将目光重新投向眼前的两位故人。
“话说，其他人呢？”
缇宝解答了他的疑惑。
“黑潮大规模进犯，缇安和缇宁去帮助小涟和小白去支持其他城邦了。”
“还有小敌也是，不过你应该不认识……”
“至于飞儿，她说她有点急事，就先行离开了。”
“黑潮……”
苏墨的眼眸深处闪过一缕凝重。
这算是奥赫玛除了少部分主持大局的都已经外出支持了，连海瑟音也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其他人则去的更远……
而且，这个时间点，如此反常的规模。
只有可能是来古士亲自下场干扰了。
他这是要强行推进实验进程？
苏墨猜不透来古士的用意，明明逐火之旅已经到达了尾声，他却在这个与他达成合作的时候进行干扰。
这样看来，自己的计划同样要提速了。
苏墨瞥了一眼那在一旁吃瓜的三月七，或者说……是藏在她记忆里的‘长夜月’。
他收回视线，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毫无变化。
不管是万敌，还是白厄的实力他都明白，在没有黑厄的情况下，面对黑潮他们至少能做到保护众人撤退。
更何况还有缇安与缇宁传递信息，真遇到危险支持也不成问题。
至于赛飞儿……倒是符合她的性格，跑的挺快。
不过，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这笔帐，总有清算的一天。
苏墨心中失笑，随即压下所有关于计划的思绪，将那些算计暂时封存。
“这段时间……你们过得还好吗？”
他再次看向缇宝与阿格莱雅，只剩下一句朋友间简单的问候。
“唔……有小刻在，我们过得很好啦，小墨不用担心。”
缇宝下意识地回答，随即象是意识到什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压低了声音。
“千万不要让恺撒知道我叫她小刻呀……”
苏墨笑了笑，看来这五百年的相处还是让刻律德菈与其他伙伴的关系更深了。
不管刻律德菈自己怎么说，至少苏墨明白，其实她从不讨厌别人亲近，只是习惯用威严筑起高墙，让别人很难接近。
当然，还有一点前提，那就是亲近她的人最好不要比她高。
“放心吧，缇宝老师，我嘴很严的。”
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始终沉默的阿格莱雅。
“倒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了？”
苏墨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我可记得，以前我光是在你旁边坐着都要被你说两句。”
阿格莱雅终于抬起眼帘，那双瑰丽的眸子扫了他一眼。
“不用以前，现在的你也一样烦人。”
她的话音出现了一个细微的停顿，视线也随之飘向一旁。
“不过……你当初留下的那份权能，确实帮了我很多。”
“所以……”
“谢谢。”
没有丝毫减轻声音的分贝，而是完整清淅的传到了苏墨的耳中。
苏墨闻言，眉梢微微一扬。
“哦？感谢吗？”
他向前踏了半步，刻意拉近了距离，搓了搓手。
“那我能不能，提一个稍微有些任性的要求？”
“……”
阿格莱雅沉默着，许久，她才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说。”
“比如说，免费送我几件礼服？你看我的衣服都已经破破烂烂了，而且，之前的礼服存放的时间……”
“这不能算是请求。”
阿格莱雅打断了苏墨的话语。
“即使只是朋友……送几件合身的礼服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朋友……”
这两个字落入耳中，苏墨脸上那调侃的微笑一下子凝固了。
他有些怔然地看着对方。
“你还是我认识的阿格莱雅吗？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
苏墨的话语中已再无调侃，只有纯粹的意外。
“你！”
阿格莱雅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你再多说一句，一件礼服你都别想要！”
苏墨立刻高举双手。
“好吧，我错了，阿格莱雅大人。”
“这次，我保证会好好珍惜你的作品的。”
他这副夸张的模样反而让阿格莱雅的怒火无处宣泄，只能用视线瞪着他。
这时，苏墨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
“对了，你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浪漫半神，那你的礼服岂不是很值钱？”
“浪漫半神亲手制作诶……”
“如果你敢拿出去卖掉，那你就等着做衣匠的练剑对象吧。”
“咳咳……”
苏墨干咳两声，瞬间站直身体，一脸正气油然而生。
“这可是朋友的心意，我怎么可能会那么不识趣呢！”
。
在苏墨与缇宝、阿格莱雅的交谈暂歇后，另一侧那漫长的倾诉也来到了尾声。
遐蝶静静地听完了玻吕茜娅的全部讲述，关于玻吕茜娅的私心，关于遐蝶的诞生，关于诅咒的出现，关于二者之间的关系。
她没有相关的记忆。
甚至，这双被诅咒、只能为他人带去死亡的双手，其根源正是眼前少女的无心之举。
可即便如此。
当她听见玻吕茜娅那愧疚的自嘲，那懊悔的哽咽后，遐蝶还是伸出了那双她认为冰冷的手。
从背后，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环住了那个小小的身躯。
这只是一个拥抱。
一个属于“姐姐”的拥抱。
……
苏墨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随后迈步上前。
他停在两位少女面前，在两人那疑惑的目光中，他的手中浮现出那属于死亡的火种。
“喏，给你的。”
他抬起手，随手将火种抛向了遐蝶。
“苏墨阁下……这是……”
“比起我，你更适合持有这份力量。”
遐蝶明白了苏墨话语中的意思，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已经很感激对方了，不仅消解了自己的诅咒，带来了她的‘妹妹’，还让她明白了她这一生的始末。
苏墨继续说着。
“只不过，如果你想要完整运用这份力量，你最好去一趟冥界，那里，还有你的生之半身需要你找回。”
“我……”
遐蝶有些尤豫，她确实渴望力量，但眼前的死亡火种，其归属毫无疑问是苏墨……
就在这时，阿格莱雅走到了她的身旁，看了一眼苏墨后对遐蝶投去鼓励的目光。
“收下吧，蝶，比起他这个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的家伙，至少你来成为为翁法罗斯的逝者带去轮回之人会更加可靠。”
“喂，你在嘲讽我吧！你这绝对是在嘲讽我不可靠吧！”
苏墨在一旁抗议起来。
“这报复也太赤裸裸了，伪装一下都不会吗？”
他嘴上抱怨着，但看向遐蝶的眼神依旧温和，并给出了最后的理由。
“不用在意，这份力量对我而言并非必须品。”
“而且，让玻吕茜亚留在你的身边才是最合适的。”
遐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中的玻吕茜娅，而后者只是仰着小脸，对她露出一个纯净的微笑，无声地支持着姐姐自己做出的决定。
“……”
终于，她不再尤豫，抬起眼眸，直视起了苏墨的目光。
看着那团像征死亡与轮回的火种，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苏墨阁下，我会好好珍惜这份力量的。”
“如果你真的想道谢，就别再用‘阁下’这种生分的称呼了。”
“我叫你遐蝶，你可以叫我苏墨。”
遐蝶略微垂下了眼眸，不再敢与苏墨的目光对视，只是声音轻轻的响起。
“好……，苏墨阁……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