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兵马都监,意气风发,之前的些许忐忑一扫而空:
“听到了吗?少林高僧已为我等扫清最大障碍,至少是重创了那魔头!
此刻正是我等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兵马都监却没那么乐观,尤豫道:“大人,您怎么知道重创没重创?那魔头何等厉害……”
“怕什么!”
刘明堂打断他,信心爆棚,“我等兵围嵩山,魔头遁走,可见其惧!
魔头被困此地月馀,拼命而走,高僧阻拦,连番血战!
相处对峙月馀,诸位高僧还能不知他本事?
若是没有三分的把握,怎敢舍命相拦?五万两银子,岂能真买他少林全部高层性命?
若有三分把握,纵使那魔头武力滔天,血战之下,此刻也定是强弩之末!
说不定正躲在哪个角落舔舐伤口!
传令下去,全军压上,封锁所有下山信道,给本座搜山!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重伤的魔头给我挖出来!”
“得令!”兵马都监见上官如此笃定,也被感染了几分,抱拳领命。
刘明堂一声令下,五千官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开始向少室山上涌去。
其中借来的八百蒙军跑的最快,也最桀骜不驯,他们的目标不是陆少渊,而是抢劫少林寺。
但是那些宋兵比较听话,分成数队,高举火把,刀剑出鞘,沿着各条山路仔细搜索,试图找到那个“重伤遁逃”的剑魔。
山林间顿时火光晃动,人声鼎沸,惊起飞鸟无数。
官兵主力上山,山下大营却显得相对空虚。
留守的不过是一些辅兵和文吏,戒备远不如山上森严。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正是陆少渊。
时间的沙漏,再次为他倾倒。
世界化为灰白,万物定格。
两个守卫保持着打盹的姿态,帐内刘明堂焦躁踱步的身影凝固,营盘中摇曳的火把光芒停止了跳动。
陆少渊快步进营,掀帘走入大帐。
一剑砍死师爷,
接着内力运转,长剑一挥,斩掉知府头颅。
时间恢复流动。
“噗通”一声,刘知府肥硕的身躯软倒在地,气息全无。
至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陆少渊看也未看地上的尸体,目光扫过帅案。
案上有笔墨纸砚,旁边有写给蒙哥汗的奏章,写了一半,还没写完。
倒是旁边一行小字,富贵险中求,分外明显。
陆少渊拿起笔,蘸饱了墨,在一张干净的宣纸上,挥毫写下两行字: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
“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又把知府头颅往旁边一放!
随后,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帐,仿佛从未出现过。
不知过了多久,山上搜捕的官兵陆续无功而返,带队军官垂头丧气地来到主帅大帐准备禀报。
“大人!山上搜遍了,没有发现那魔头踪…”军官一边喊着一边掀开帐帘,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身体在地、脑袋上桌的刘明堂,也看到了帅案上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
“大人!!”
“有刺客!!”
“知府大人上桌啦!!呸!知府大人脑袋上桌啦!!!”
凄厉的惊呼声瞬间划破了军营的夜空,整个大营如同炸开了锅,陷入一片极度的恐慌与混乱之中。
帅帐内的惊呼如同瘟疫般瞬间传遍大营,恐慌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主帅被悄无声息地摘了脑袋,还留下了那般诛心的字句,这比任何刀剑都更能摧垮士气。
剩下的官兵再没有什么追捕的心思,各自带上各自的兵,一哄而散。
八百蒙军搜刮了一遍少林寺,只捞了几百两银子,一个个骂骂咧咧的下山,又逮着溃散的宋兵抢了一遍,这才离去。
刘明堂身死、五千官兵溃散的消息,连同那两句判词,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越过黄河,掠过中原,迅速传入了蒙古帝国的权力中枢——哈拉和林。
金帐之内,蒙哥汗正与一众王公贵族、将领谋臣商议南下灭宋之大计。
当他听闻河南知府刘明堂在五千兵马护卫下,于少室山下被那“剑魔”陆少渊悄无声息摘了脑袋,还留下了那两句充满讥讽的判词时,他原本沉稳如山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帐内原本热烈的气氛也为之一凝。
诸王公将领面面相觑,有人惊疑,有人愤怒,有人忌惮。
“刘明堂……废物!”
蒙哥汗的声音不高,却威严霸道:“五千人,连一个人都看不住,还赔上了自己的脑袋!我大蒙古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沉重的实木桌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显示着他内心的怒火。
“陛下息怒!”
一名身着华丽蒙古袍服的老者出列,乃是中书左丞相耶律铸,他沉声道:“那陆少渊,确非寻常江湖草寇。
此前便能轻而易举杀死金轮国师,如今又在我大军后方如入无人之境,实力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
蒙哥汗冷哼一声,眼中精光爆射:“难道他是长生天降下的神魔不成?我蒙古铁骑踏遍万里山河,灭国无数,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过?
最终还不都化为了草原的肥料!”
他站起身,魁悟的身躯在帐内投下巨大的阴影,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此獠不除,我大蒙古威严何在?南下将士军心何安?”
“陛下所言极是!”
一名身材魁悟、满脸虬髯的将领瓮声瓮气地说道,乃是骁将兀良合台:
“末将愿领一支精骑,南下追索,定将此獠碎尸万段,将其头颅制成酒器,献于陛下帐前!”
“莽撞了!”另一位谋臣打扮的汉人官员出列,乃是深受蒙哥信任的谋士姚枢:
“兀良合台将军勇武可嘉,但那陆少渊行踪诡秘,来去如风,擅长隐匿袭杀,大军追剿,恐如拳头打跳蚤,徒耗兵力,难以奏效。”
“那你说怎么办?”兀良合台不满地瞪眼。
姚枢向蒙哥汗躬身道:“陛下,此等人物,非寻常军旅可制。当以高手对高手,以奇术克奇术。
臣听闻,吐蕃、回回、布达拉宫,皆有高手投效。
可令他们组成一支精锐小队,专司追捕此獠。
同时,传令各地驻军、探马赤军,严密监视其行踪,一旦发现,不惜代价,围而歼之!”